24.罪与罚

漠。

    她的五指缓缓收拢，压迫着韩明的气管，甚至在脖颈上留下一道清晰的五指印痕。

    韩明在她的全面压制下，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姜云衣的双手宛如铁钳一样，任他怎么拍打都没有松开分毫。到了最后，韩明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挣扎的手无力地垂下，呼吸拉成一条细细的线，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这种人渣不配活着！

    姜云衣的大脑是这么叫嚣着的，久违的杀意几乎将她淹没。然而就在韩明快撑不了的时候，她却猛地一震，双手骤然收紧后又立即放开，快速直起身子来。

    不对……不对……姜云衣目光有些茫然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又瞥了一眼韩明，他终于得以呼吸了，此时正弓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如同一只离了水的大虾。

    不对的……韩明该死，活该受千刀万剐，但不应该是由她来动手……这里不是她的故乡，不是那个秩序崩塌的末世，她不能这么做……

    杀一个人是多么容易的事情，但让韩明这么轻易就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他还欠那些无辜死去的女孩们一个交代，不能叫他就这样死了……

    在这个世界里，会有别的东西来审判韩明的罪行，她没有资格去替代。

    心头翻涌不息的杀意被姜云衣努力压抑住，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眸慢慢恢复清明。

    “钟颖。”姜云衣拾起掉落在地的手术刀，一脚踩过韩明横摊在地上的手腕，在他的惨叫声中，若无其事地走到手术台边上。面对着钟颖，她的声音柔和下来，轻声道，“你先别动，我帮你把这些扣子弄开。”

    “我……我可以睁开眼了吗？”钟颖的声线还在发抖。

    姜云衣懒得找开关，直接用蛮力将锁住钟颖四肢的铁扣子从手术台上拔了下来，一股脑扔在了地上。

    “嗯，可以了。”

    得到允许，钟颖慢慢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悬在上方的、姜云衣冷淡的面容。她想坐起身来，奈何手臂酸软，仿佛能看出她的窘境，姜云衣体贴地将她半抱起来，皱着眉细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说道：

    “处理一下伤口我还能行，但你被他注射了药物，这个我不在行，等会我带你去医院。”

    钟颖握住姜云衣的手臂，直到手中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才终于有了真实感。

    不是在做梦……真的是云衣来了……

    恍恍惚惚间，钟颖觉得自己好像又哭了：“云衣，那个女孩，她、她被灌了水泥……我就在旁边看着，我、我救不了她，还有石块，云衣……云衣！”

    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话语颠三倒四，毫无逻辑，然而姜云衣却耐心地听着，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没事。”

    “我以为我要死了……”钟颖胡乱一抓，揪住了姜云衣的衣裳，正在哭着诉说自己的恐惧，视线冷不丁越过姜云衣的肩膀，望见了后面正努力从地面上爬起的韩明，马上惊呼，“云衣！他他他——他起来了！”

    姜云衣皱了皱眉，侧头望了一眼，夹在指间的手术刀一转，像扔飞镖似的投掷出去，正好刺中了韩明左手的中指，巨大的力道直接将这根手指钉在了地板上。

    韩明整张脸剧烈地扭曲了一下，重新趴回了地板上。

    钟颖看得目瞪口呆：“好……好准……”

    “钟颖，你先转过身去，我去处理一下这个人。”姜云衣跳下手术台，嘱咐道。

    “为什么？”钟颖愣了愣，饶是如今满面泪水，也咬牙切齿地表示，“我要看着！这个人……败类！畜生！混账！我要看着他倒霉！”

    “我的意思是，我要先做点准备工作，你生气的话，待会可以让你发泄，但我要做的事不适合你看。”姜云衣回过头，注视着钟颖的双眼，十分认真地说，“你的眼睛，是用来看美好的东西，不是用来看这些恶心的场景的。”

    钟颖愣住了，她盯着姜云衣，那双黑眸仿佛有魔力似的，把她看得晕乎乎的，稀里糊涂就答应了这个要求，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其余两人。

    姜云衣见钟颖乖乖地背过了身，遂放心地走到韩明身边，弯身将那把手术刀□□，无视流了一地的鲜血，径自扯过韩明的右臂，将其高高抬起。

    “你应该不是左撇子吧？”

    “什、什么？”突如其来的问题十分奇怪，韩明懵了几秒。然而姜云衣像是随口一问似的，并没有指望他的回答，自顾自地打量起他的右手臂来。

    韩明的右手早就骨折了，压根没法动弹，姜云衣拿着手术刀，在他的手臂上比划，垂着眸淡淡地说：

    “我的一个朋友，他是做生物科研的，对人体结构有很深的研究，我搞不懂这些，但对于怎么才能废掉一个人的行动力……我却颇有心得。”

    姜云衣掰过韩明的手腕，在他惊恐的注视下，用刀尖挑起了其中一根手指。

    “你自称艺术家……”手术刀沿着手指的线条往下，最后停在了手指与掌心的连接处，姜云衣轻轻笑了笑，问，“可没了手的艺术家——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