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实验对象

嘴小声啜泣，安静得不行，于是蒙面人把她们俩带过来后就没管了。

    钟颖缩成一团，双手紧紧地攥着姜云衣的胳膊，深埋着头颅完全不敢去看那些持枪的匪徒，不夸张地说，这一刻她都已经在脑子里编排好遗书了。

    姜云衣心无波澜，她快速扫了一圈，蒙面人共有十一个，武器齐全，且站位巧妙，恰好将所有出路堵死，硬扛肯定是下下策；而且若说这些人是冲着钱来的……却又不太像。

    因为相比起来，他们似乎更在意这些人质。

    所有人噤若寒蝉，这时一个体格强壮的大汉拎着一个身穿银行经理制服的中年男人从办公室走出，将他扔到在场中唯一一个没有端着枪的蒙面人脚下，粗声粗气地说：“老大，这家伙自以为藏得好，正准备打电话求救呢。”

    中年人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哆嗦了半天都没说出求饶的话。

    “求救？”似乎是头领的蒙面人伸脚踢了踢那经理，他虽然没拿武器，但手中却把玩着一个小巧的控制器。他好像冷笑了一声，“那就让他求救呗，不把事情闹大，怎么能让军方那边紧张起来？”

    姜云衣的视线定格在领头手指间的控制器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变得冰冷。

    她在末世经受过残酷的训练，曾被友人戏称为“兵器全精通的人形自走怪”，对那样东西自然很熟悉，如无意外的话，这群蒙面人还在银行大楼里布置了别的东西……

    正飞速思考着对策，领头蒙面人忽然调转脑袋，看向了角落里一个正蹲身摆弄着什么的人：“老七，弄好了没有？”

    那人回答：“已经连上银行内网，他们的监控资料我也拿到了。”

    “很好。”头领把控制器往上一抛，又倏地接住，寒声说，“按照计划那样，把这里的监控录像同步传到网络上！我倒要看看，整个华夏的人都盯着这里，军队那帮人到底会选择救人质，还是放弃无辜百姓，依然死守着不松口！”

    魏泽屿的大吼透过耳机传入到那三个士兵耳中，他们此时已轻手轻脚地摸上了二楼，闻言彼此对视了一眼，伏低身子，突然如猎豹一样从角落中冲了出去，伸出手臂死死勾住了狙击手的脖颈，压迫着喉咙致使其无法发出声音。

    缺氧的窒息感让劫匪不由自主地松开握着枪的双手，枪往下掉的瞬间，在身后勒住人脖子的士兵立马抬起一条腿，接住了掉落的枪支。

    精锐部队出身的特种兵随机应变能力很强，虽然劫匪在拼命挣扎，但他们依然稳稳地将人控制住，渐渐地，挣扎的力度减弱，劫匪甚至已经在翻白眼了。

    二楼的突变并没有立即让一楼大厅的人察觉到，头领在通话中断后，阴鸷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在了正搂着孩子瑟瑟发抖的女人身上。

    尽管黑鱼的话没有说完，但不妨碍头领意识到这个女人以及婴儿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魏泽屿是你的什么人？”头领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人强行将女人从地上拽起来。

    女人惊恐地摇着头，声音颤抖：“不认识，我不认识你说的人……”

    “不认识？”头领冷笑，下一秒，他忽然拔出腰间的枪，指向了女人怀中的婴儿，残忍地问，“这样呢？你认不认识？”

    女人紧紧咬着下唇，眼珠子在不停地颤动，显然脑海里正激烈地天人交战。

    她不蠢，自然清楚自己如今面临的是何种处境。她曾听说过魏泽屿这位小叔子是抓捕黑鱼的头等功臣，因此黑鱼和他的手下们肯定恨魏泽屿入骨，要是她和宁宁的身份曝光，会遭遇到什么对待简直可想而知。

    但问题是……假如她不肯承认，宁宁会怎么样？这群蒙面人丧心病狂，之前还意图杀了宁宁，根本就不会顾及到他还是个婴儿，她自己怎么样都不要紧，可是宁宁……

    女人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咬了咬牙，仍坚持道：“我真的不认识！”

    “不见棺材不掉泪。”

    头领嘲讽般啧了声，手指正要扣上扳机，后面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没有人告诉过你，用枪指着一个婴儿是这个世界上最下作的行为吗？”

    这个女声很熟悉，因为头领曾几次三番胁迫声音的主人去与军方交涉，他别过头，只见那个漂亮少女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她此时正被人勒住脖子，这种姿势绝对能令人难受，但她却还是沉稳得过分，就像当初冷静地提出要代替朋友、顺从地完成交涉要求时一模一样。

    无论是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还是像如今这样被人捏住命脉，她都不曾流露过一丝一毫的慌张。

    这种冷静本就不是一个普通女孩会拥有的，就算是假装镇定，眼中的害怕却骗不了人，但头领却没能从姜云衣的黑眸中找到惧怕的情绪。此时此刻，他终于从胜券在握的自信中跳出来，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姜云衣看着他，目光冰冷，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你真给人类蒙羞。”

    在末世那般艰苦危险的环境中，幸存者们都可以守住一个共同的约定，用性命去保护被视作种族延续希望的婴孩，到了和平的世界，反而出现了截然不同的情况，这些人不觉得羞耻吗？

    何等的败类！

    姜云衣闭了闭眼，分出一丝心神去平复下猛然窜起的怒火。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但这些劫匪的行为是在明晃晃地踩着她的底线，之前因为不想暴露自己，姜云衣是打算适当地给军方一些帮助，让他们自行去解决，而不掺和到这档麻烦事里的。

    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这种人渣，她如果不亲自揍一顿，日后一定会后悔的！

    头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姜云衣是明着来骂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善茬，哪里能够忍受被一个小女孩叫骂，枪口一转，就指向了姜云衣。

    “说起来，我差点就把你给忘了……你的使命完成了，是时候该功成身退了。”头领的语气阴森森的，听着就觉狠辣瘆人，“我可从来不留没用的东西。”

    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子弹从枪膛急射而出。

    姜云衣眼皮一抬，她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一只手牢牢地握住身后劫匪用来箍住自己脖颈的手臂，另外一只手则是快如闪电地掰住了劫匪的中指，接着狠狠往上一折——

    “咔嚓”一声脆响十分清晰，骨头被硬生生折断的剧痛令劫持着她的匪徒脸部一阵扭曲，然而这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感觉自己的双脚凌空而起——姜云衣直接用双手扳住他的手臂，上身一弯，看似瘦弱的肩膀就支撑起一个一米八几的壮实大汉，将他用过肩摔的方式调了个位置，挡在了自己身前。

    姜云衣这一连串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令人完全反应不过来，等旁人眼花缭乱过后，那个之前还掐着她脖子的劫匪已经以身作盾，为她挡住了头领射来的子弹。

    子弹穿过血肉，带出一片血花，姜云衣因为离得太近，衣服上不可避免地溅到了一些，洁白的衣领被染红，衬着她冷静的神情，竟无端生出一种血腥的美感。

    那颗子弹恰好射穿了劫匪的肺叶，大片大片的血迹抹在胸膛上，要不是姜云衣还未放手，那人早就滑到地上去了，此时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是快不行了。

    头领懵了，姜云衣这一手大出意料，原本他想这小姑娘被挟持着，一发子弹带走是轻轻松松的事儿，哪里料到姜云衣竟然利用自己的手下来挡枪，让他开枪打中了队友！

    震惊中，头领听见姜云衣似轻讽的声音：“你不留没用的东西？”

    姜云衣轻轻勾了勾唇，但这丝笑容一闪即逝，快得叫人以为是错觉。她把那名中枪的劫匪往旁边随手一扔，像是丢弃一个破布娃娃似的，那人重重摔在地板上，经此二次伤害，再也憋不住地吐出一口血。

    “他的确没用。”姜云衣慢条斯理地抚平衣服下摆的褶皱，说道，“难怪你迫不及待要干掉他了，连我这样的小女孩都看不住，留着有什么用？”

    头领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二楼上面突然传来枪响——魏泽屿派来进行突击的三名特种兵已将狙击手全都放倒，此时正站在栏杆边，借着视野优势狙击着站在开阔大厅里的劫匪。

    这一下来得更是猝不及防，下面的劫匪压根没想到有人偷偷溜进了银行中，这几名特种兵个个枪法了得，先发制人立刻击倒了几名劫匪。

    剩下的劫匪此刻也终于反应过来，头领脸色一变，顾不上找姜云衣麻烦，迅速矮身躲到了大厅中的一根大理石柱子后，将自己隐藏起来，避开了大厅中的枪林弹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