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2

悲剧命运的执着，以此让自己的名字为世人所知。

    她不是因为爱上平松而结局凄惨，是心甘情愿出演一场伟大的、自我牺牲的爱情，使她作为自己，不是维克多·雨果的女儿、不是莱波尔黛的妹妹，而是作为阿黛尔·雨果而不朽。

    这一切悲剧都是她和自己玩的残酷游戏，一出疯狂荒诞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剧幕。

    但也许在某种程度上，她完成了自己的不朽，在百年之后，这部电影名为《阿黛尔·雨果的故事》。

    玛格丽特阅读完试镜剧本后，离约定好的试镜时间只剩两小时，但好在试镜场地距离她的单身公寓比较近，大约只有十五分钟的步行距离。

    前往试镜会经过巴黎春天百货时，她进入购买了一件类似十九世纪的白色常服换上，这件白色长裙的设计并不显突兀，但却在细节处凸显出古典的贵族气息。

    既然她决定参加试镜，那阿黛尔·雨果就必须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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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镜会房间内大人物云集，除了导演弗朗索瓦·特吕弗和法国演员工会代表，还坐着凭借《教父》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的好莱坞金牌制片人艾伯特·鲁迪。

    而另一位与艾伯特·鲁迪结伴而来的美国人，同样是好莱坞权力榜的大人物——CAA管理合伙人，金牌经纪布莱恩·洛德。

    这位还未满四旬的CAA暴君西装革履，精明强干，看上去随时能获得时尚杂志最佳着装。

    曾被评价为“在好莱坞先有CAA，然后才有其他公司”的创新艺人经纪公司（Creative Artists  Agency），其统治地位在几年前曾受到短暂威胁，一些创立公司的合伙人选择离开公司——

    比如罗恩·梅耶去了环球电影制片厂，开始坐在谈判桌另一头讨论明星的片酬协议，而创新艺人经纪公司则得坐在他的对面，为各自利益谈判。

    另一位创始人奥维茨则离开公司去了华特·迪士尼，跟随首席执行官迈克尔·艾斯纳，成了华特·迪士尼的二把手。

    在危急时刻，一个由布莱恩·洛德、凯文·霍维恩、理查德·拉夫特和大卫·奥康纳领导的新团队，接掌了创新艺人经纪公司，尽管好莱坞有很多人预言这家经纪公司完蛋了，但奥维茨的接班人们却依然兴旺发达。

    短短几年内，布莱恩·洛德便成长为手握众多A-list巨星的金牌经纪人，在洛杉矶，每天有数之不尽的年轻人期待成为幸运儿，当上他的新客户，从此在好莱坞一路高歌猛进。

    而他出现在这个试镜会上的原因，只不过是某位花花公子亿万富翁，开始觉得长达一周的巴黎假期有点无聊，布莱恩·洛德作为陪同者，为他找了点新乐子。

    对于布莱恩·洛德来讲，参与弗朗索瓦·特吕弗导演的试镜会，当然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位隐退多年后复出的伟大导演，如果能签约CAA，会是一件震荡好莱坞的大新闻。

    哦，对了，今天还有意外惊喜，这场试镜会上，竟然还坐着即将开拍《海上钢琴师》的意大利著名导演朱塞佩·托纳多雷。

    现实主义新锐导演托纳多雷，在面对二十世纪最具影响力导演之一的弗朗索瓦·特吕弗时，显得推崇备至。

    而倡导电影作者论，强调电影导演是主要创作人和最终定稿人的特吕弗，同样对基本上全是由自己编剧的托纳多雷，十分欣赏。

    年龄相差二十四岁，但同样深受现实主义流派影响的两位著名导演，是颇有深厚情谊的忘年之交。

    与试镜会上的知名导演、金牌制片、金牌经纪不同，最右侧位置上坐着的那位佩戴墨镜的白人男性，显然既不是法国戏剧届人物，同样不是出自好莱坞。

    但无论是金牌经纪人布莱恩·洛德还是金牌制片人艾伯特·鲁迪，面对他时都称得上殷勤尊重，甚至连两位著名导演，都没有因为非电影业界人士，跟随布莱恩·洛德出现在试镜会上而不满。

    原因很简单，这位看上去不太沉稳的男士，是一位资产保守估计千亿美元的军火商。

    倒不只是因为他有钱，主要是他看上去不像是正经的有钱人。

    显然没人愿意随便得罪他，毕竟听说这位花花公子、亿万富翁，是个经常不按牌理出牌的疯子。

    导演特吕弗开始和制片人讨论一些剧组事宜，这部电影其他事项都已经准备完善，只要挑选出满意女主演便可在下个月启动拍摄。

    当试镜进行到第五个女演员时，特吕弗脸上的神情已经隐隐透露出几丝失望，并非试镜演员的表现差，而是他需要一个仅凭面孔、目光，便能胜过故事情节的女演员。

    实际上他不久前遇到了那位女演员，但对方拒绝了他抛出的橄榄枝，即便如此，特吕弗甚至又寄出了第二封邀请信。

    当第六位女演员结束试镜时，虽然特吕弗嘴上说着出去等回复，但他显然并不满意对方的表演。

    直到助理送进来下一批试镜演员名单——

    排在首页的便是玛格丽特·阿佳妮。

    几乎是瞬间，试镜会上的几个大人物便感觉到特吕弗的改变，这位伟大导演的疲态完全消失了。

    很快，玻璃门再一次被推开，当那个姑娘走进来时，你的视线根本就离不开她。

    她有着纯净湛蓝的双眸，海藻般飘逸的黑色长发垂在身后，古典的忧郁中掺杂着一种难以叙说的激情和神经质。

    她单单只是站在那，还未开始表演，便让你感觉到一种出色而精准的感觉。

    弗朗索瓦·特吕弗几乎想要免去她的试镜阶段，不会有比她更适合出演阿黛尔·雨果的女演员，全世界的导演都不可能再找到这样具有“歇斯底里、贵族神经质和迷人错乱”的女演员。

    特吕弗的语气十分友善，“庆幸你出现在了这场试镜会上，阿佳妮，不然我恐怕即将寄出第三封邀请信。”

    “您的第二封邀请信已经足够打动人。”玛格丽特露出微笑，有着高贵的优雅做派，与她隐隐透露出的迷乱，仿佛是两个极端。

    即便玛格丽特·阿佳妮是特吕弗唯一能接受的扮演者，但试镜会已经进行到此时，为了以示对主创与其他试镜者的尊重，玛格丽特显然必须用自己的表演说服众人才行。

    特吕弗似乎对她有着异于常人的信心，试镜片段他既没有选择阿黛尔被平松引诱坠入爱河，又没有提出阿黛尔在加拿大跟踪、偷窥平松的剧情，而是直接说道，“最后一幕。”

    所有主创下意识向导演看去，这是整部电影最难诠释的一个镜头！

    仅仅一秒后，试镜会议室内，众人的呼吸声都变轻了，因为他们看见了那道几乎将人心灵震碎的狂热注视。

    她直视着他们，绝美凄艳的脸上，眼神狂热痴迷而执着，甚至是有些自得的喃喃自语，“千山万水，千山万水，去和你相会，这种事，只有我能做到！”

    她急促的语气令人喘不过气来，疯狂的美令人心神俱碎，几乎是瞬间，众人完全无法再承受这样的注视，她的眼神简直能让人发疯或者下地狱。

    那是一种比死亡更恐怖的命中注定，与自我成就的悲剧。

    她的一个眼神便令这部电影脱离男欢女爱的肤浅表象，带来疯狂荒诞的、割喉般的致命不朽。

    会议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所有人都在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特吕弗打破沉默，“世上没有哪个男人能逃离她的眼睛。”

    而其他几人正在思考着——

    布莱恩·洛德：我要亲自与她签约，当她征战好莱坞之时，整个世界都将为之疯狂！

    朱塞佩·托纳多雷：也许在她下个月进入阿黛尔·雨果剧组之前，愿意在几天后先成为1900的缪斯女神。

    某位身价千亿的军火商：上个月的封面女郎和她相比，简直就是个脑袋空空的瘦竹竿，我要把她弄到我的床上，噢，不，把她变成我的新女友。

    管他呢，反正一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