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八十八只茨木

的犬妖，现阶段只有被压迫的份儿。他俩小爪子拖着抹布，勤勤恳恳地擦起了地板。

    茨木童子这个没品的大妖啊！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可在接到茨木的冷眼时，依旧亲切地摇起尾巴，以显示自己的无害。

    斗牙这只没底线的犬妖啊！

    茨木在心里默默鄙夷他，冲他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随后扭头，殷勤地给乔心舒递上可口的晶果。

    “这个是什么？味道有点像桃子，还有点酒味。”乔心舒啃着雪白的晶果，问道，“吃下去很清凉，感觉身体都舒泰了。”

    “是晶果，酿酒的主味。”茨木解释道，“女妖最喜欢的果子，可以驻颜。”

    乔心舒一顿，忍不住又多吃了几个。但很快的，一股酒意袭上脑袋，熏得她有些晕乎乎的。

    “去睡一觉吧，嗯……”茨木揽过她，轻轻啄在她的额角。

    乔心舒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随即，她就觉得自己被抱起，放入了一块清凉柔软的地方。睡意袭来，她进入了黑甜的梦境。

    茨木浅吻着她的唇瓣，注视着她半晌，慢慢退出了和室，轻轻拉上了门。前一刻，他的眼里还盛满了柔情；下一刻，他的眼中就溢出了风暴。

    他二话不说冲进大殿揪出斗牙，鬼爪上黑焰一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光了斗牙浑身雪白松软的长毛。

    小奶狗怔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嗷呜——”他惨叫一声，立刻红着眼不管不顾地朝茨木扑来，爪子牙齿齐上，发誓要咬死这个没品的大妖怪！

    然后，他单方面被茨木虐成了死狗==

    秃毛的斗牙狼狈地趴在地上直喘气，他忿忿地盯着茨木，怒道：“你烧了我的毛！”

    “那又如何！”茨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作为一只即将迈进成年期的犬妖，你会不懂妖界的规矩？”

    “你这副奶狗模样，可以骗过她，却瞒不住我。”

    “呵，要不是怕她无聊，我是容不得地盘上介入另一只妖怪的！”茨木的金眸充满了暴虐的气息，“小妖怪，你应该明白，即使是父子，也存在地盘之争！我没杀了你，你该感到幸运！”

    斗牙沉默，片刻后，他的身躯开始缓缓拉长，渐渐化作一名十五六岁的清俊少年。

    他有着斜刺入鬓的剑眉，冷漠而璀璨的金眸，薄唇轻抿，露出十足的倔强。他虽年岁未到，力量的积累也还有着一线偏差，但已经有了日后成为一方大妖的基础。

    无论是身量还是心性，都如同一块璞玉，只需经过时间漫长的雕琢，就能散发出他的荣光。

    如果给他五百年，想来会成为一个不错的对手——这般想着，茨木缓下了心头的煞气。

    斗牙披着银色的长发，露出一侧的獠牙：“那我……该感谢你的不杀之恩？”

    他毛茸茸的尾巴化作一条高档皮草，围住了他赤｜裸的身躯。他搓着身上被黑焰烤红的皮肉，疼得龇牙咧嘴。

    “你确实该感谢我的仁慈，更该感谢她的求情。”茨木冷冰冰地说道，“你的血脉不错，如果不想成为我的养料，就安分一点。”

    “要不然，下次就不是烧光你的毛那么简单了。”

    斗牙不语，茨木说得没错，雄性妖怪的领地意识十分强烈。在自己的地盘上，除了配偶、子嗣以及下属，绝不允许另一个雄性存在。

    并且，哪怕双方是父子、兄弟，对于亲缘情极为寡淡的妖怪而言，虽不至于痛下杀手，但绝对会在对方有能力寻找食物之后，将他们赶出自己的地盘。

    他不正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当他凭借自己稚嫩的爪牙猎到第一只兔子的时候，就被他的爹妈扫地出门了==

    他有着不错的天赋，更有着优质的血脉。可也因为这血脉和天赋，一晃百年，他的“家”被妖界的战火轰成了废墟，他的兄弟被大妖蚕食，吸干了可口的血肉。

    最终努力活到成年期的，只剩下他一个……

    他的本能期待着战火、想要拥抱血腥、企图厮杀搏斗，可他的心底深处却始终记得一窝幼崽挤在一起的温暖，懵懂地嬉闹、快速地抢食。记忆里，有湿润的长舌舔过他的脸蛋，滋润他的心田。

    他的回忆和牵挂，曾被不少大妖嘲笑，他们觉得那是多余的情感。而有了情感的妖怪，就会像人类一样软弱！

    妖怪，不都该是冷静而强大，残酷而血腥的吗？

    他们不是应该看不起人类，放弃所谓的感情吗？

    但眼前的鬼王，这个强悍的男人——茨木童子，他盯着门后的目光如此缱绻，就好像……那里藏着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一样。

    这跟他的认知有些出入。

    沉默了好一会儿，斗牙才抬头问道：“你喜欢这个女人？你恋慕她？”

    茨木毫不犹豫地点头。

    “为什么？”斗牙想着，“我也幻想过未来配偶的模样，我喜欢端庄大方的美人，人类也好妖怪也罢，只要我有那个实力，我就可以占有，可以掠夺。”

    “但为什么，你要克制？”斗牙很疑惑，“她是个不错的美人，但也……是个弱者。弱者被强者支配，是妖界的规矩，可你，为什么甘愿被她支配？”

    他始终记得茨木端茶倒水的狗腿模样，那样子，简直不能直视。

    “妖界的强者，不该冷漠无情吗？”

    “我遇到过的所有大妖都说，感情是最无用的东西。”

    “嘁。”茨木傲然起身，鄙夷道，“最无用的东西？小妖怪，我就问问你，你遇到的所谓大妖，可有我强？”

    斗牙摇了摇头。

    “无用的妖怪，才会认为这是无用的东西。”茨木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真正强悍的大妖，会拥有仁爱之心，且不会被自我左右。”

    “一如我的挚友酒吞童子。”

    “不需要情感的妖怪，同样不会被情感需要。”

    茨木低沉的声音肃穆而庄重，他侧目斜乜了斗牙一眼，问道：“呐，你有要保护的东西吗？”

    “要保护的东西？”斗牙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一片废墟的焦土之上。

    “一贯的慕强，永远登不上顶峰。”茨木训道，“找到你存在的意义，才是真正的王道。”

    斗牙沉寂了下来，用心聆听。

    “而我，已经找到了。”

    他盘坐下来，静静地看着那扇门，眼神痴迷：“我想要保护她，所以我觉得自己不够强。我永远也不满足，也永远会记得，只有变强，才能更好地守住她。”

    “如果你哪天有了要保护的东西，你就会发现，你可以变得比你想象中更加强大。”

    斗牙怔在原地，喃喃念道：“……要保护的……东西吗？”

    “听不懂就算了。”茨木抛给他一个白眼，“毕竟，如我茨木童子这般幸运而聪明的大妖是世间少有的存在啊！”

    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