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六十三只茨木

    “大佬！”乔心舒悲鸣一声, 赶忙挡在门前, “我知道, 你如果下定决定要出去我绝对拦不住你, 但在这之前，先听我把话说完可好？”

    茨木斜斜地靠在柜子旁，平静道：“你打算劝我放弃对吗？”

    “不是。”乔心舒斩钉截铁的态度倒是让大妖怪微微侧目。

    “我拦不住你，也不会做无用功。”乔心舒直视着他，不闪不避, “更何况, 它们对你而言确实是杂鱼, 可对于我们人类来讲并不是。”

    “它们的体型和杀伤力摆在那里，我们人类要是真想用武器降服它们, 势必也会有所损伤。所以, 你选择去收拾这个烂摊子，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过分阻止。”

    茨木挑了挑眉, 暗金色的眸子锁定在乔心舒脸上, 心头一瞬间情绪起伏：“女人, 你倒是看得明白……”

    他还以为，她会一力阻挠他的脚步……毕竟，很多女人在他的脑海中，从来留着柔弱怕事的顽固印象。

    “我管你是不是要去当神奇宝贝大师, 认真也好, 玩笑也好, 总之……大佬你开心就好。”乔心舒稍显无奈，但她并没有忘记这次谈话的重点，“不过，你也看到了吧——”

    她一手指着电视中传达的画面，认真道：“在现场，有很多人类的军队、医生、记者等等，而通知中也明确表示，严禁任何人靠近动物园。”

    “你想说什么？”茨木问道，“你在顾虑什么？”

    “大佬……”乔心舒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擅自靠近那里，一定会被我们人类的各方势力阻挠。”

    “那又如何？他们拦不住我。”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要强调——希望你在和他们起冲突的时候，能够手下留情，或者尽量避免动手。”乔心舒放柔了声音，尽量委婉地说道，“我们的时代没有战乱和血腥，每个人都有牵挂和家庭，万一你动手间重伤了谁或杀死了谁……这都是无法挽回的悲剧。”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约束你，阻止你。但是茨木……这是我个人的请求，看在我们已经相处一个多月的份上，算我求你……不要轻易地放纵自己去灭杀人类。”

    话音落下，乔心舒悄悄松了口气，侧开身露出身后的门：“我要说的就这些，现在……你想去就去吧，神奇宝贝大师。”

    她干脆开起了玩笑，极其巧妙地化解了单方面说教的尴尬气氛。

    “愚蠢的女人，你还真是……”茨木轻哼了一声，别开了头。

    大妖怪发现，自己几百年的妖生里遇到的人或妖，也就乔心舒一个敢站在他面前说教。别以为她说得委婉他就听不出她语气中流露的坚决，这话他要是不应下，她八成还得软磨硬泡。

    “行了，我知道了……”偏偏，对方郑重的请求他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她是个纯粹的人类，对自己的族群有庇护心和私心很正常。并且，她有很深重的道德感，一切在他眼里没必要遵守的枷锁都被她奉为底线，严苛得让他想嘲笑，固执得让他很无奈。

    但却也因为这份坚守，让他对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高看一眼。

    他遇到过太多太多的人，也明白当人在得到一座安稳靠山、一份强大的力量后，就会迷失本性，变得贪婪放松扭曲与嗜杀。人性的本能是恶，想要压制本能的恶，所需要付出的毅力与代价是很多妖怪无法想象的。

    而乔心舒……即便他明确表达了可以庇护她、照顾她，但她并没有改变什么，甚至像爬山虎一样，固守着自己的一片墙。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确实要去办正事。”

    忍不住，茨木还是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好了，我知道，你去拯救世界吧。”乔心舒面无表情地拉开了门，“回来记得带盐，厨房里的已经被你折腾没了。”

    带盐……

    茨木点了点头，表示收到。对于乔心舒这种无伤大雅的小差遣，他不会拒绝，毕竟，他可是连尿不湿都买过的大妖怪啊！

    不过，出门是一回事，改头换面是另一回事。他这回出门可是为了办正事，没个帅裂苍穹的形象作噱头，他的计划可就失败了一半。

    茨木回忆着最近搜罗的各种电视剧，在一番抉择过后，挑选了一个仙风道骨的高人表皮作为最直接的伪装。

    于是，乔心舒再次看到了茨木神奇的变身术——

    只见他一头雪白蓬松的白发渐渐变得柔顺飘逸，犹如一匹上好的丝绸铺展在身后，华丽如凤凰的尾羽。刚硬俊美的五官变得阴柔了三分，轮廓变得细腻，肤色呈现出羊脂玉般的光辉，就连魁梧的身架也慢慢缩小、调整，化作了一名十八岁青葱少年的模样。

    雪色的眉梢斜飞入鬓，纤长的眼睫上似乎结着一层霜色，鼻梁秀挺，唇红齿白，貌若好女，却依然存着强势的韵味。

    他身上的薄衫翻起妖力的浪潮，刹那间褪去了平安京的风格，渲染成了一件绸白的长衫。广袖如云，暮雪白头，从霸道无匹的大妖幻化为高冷如雪的仙人，也不过是……一眨眼之间而已。

    “你……”

    她亲眼看着他的变化，可依然被他的风采所慑。暖阳与霜雪，不过是他的一念，却让她失却了语言。

    心跳不争气地快了几分，乔心舒别过眼，稳住声线道：“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外面可不穿广袖长衫……”

    “啧，不愧是我茨木童子！”

    然而，大佬并没有回应乔心舒的问题，反而蹦到全身镜前360度无死角地照一遍，那欺霜赛雪的仙人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个恶心巴拉的微笑。

    “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我都是大江山……不，都是全世界最耀眼的存在啊！”

    乔心舒：……

    “女人！从现在起！我就是——白子画！”

    乔心舒：……白子画会哭的大佬==

    “你那是什么表情？要不我就是——陈长生！”

    乔心舒：……陈长生也会哭的大佬==

    “要不……陈子画？”茨木挠了挠头，一身仙气被他破坏殆尽，“算了，就这样吧……等等，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所谓仙人，怎么能没有剑呢？！

    于是茨木童子抄起了扫帚！

    乔心舒几乎要给他跪了：“大佬，你穿成啥样出去我都没意见，放过这把扫帚吧！太辣眼睛了！”

    “愚蠢的女人！”大佬一脚踩在扫帚上，打开了窗户，“这是飞剑！”

    神特么飞剑啊！大佬你醒醒！天还亮着呢！

    “你非得这么招摇过市吗？”

    “我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茨木坚定道，“有一个猜想，我早就想验证了。”

    说完这句话，他定定地注视了她一会儿，随即妖气腾起，整个人犹如一只展翅的仙鹤，在广袖翻卷中朝着天际驶去，银白色的弧度划破天空，耀眼如同流星的痕迹。

    乔心舒趴在窗前探出半个身子，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缩回卧室锁定三频。

    ……

    自从来到了现世，茨木一直都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世界，没有阴阳师，没有妖怪，没有丝毫能威胁到他的存在。同样的，这个世界干净如一张白纸，没有敬畏，更没有信仰。

    他安安分分地呆了一个多月，除却妖力更加浑厚凝实了几成外，按捺着的悸动和野心也在一寸寸复苏。

    世界没有信仰，缺失信仰！然而这片土地上，却有着十四万万的人口！就连区区一个城池，也有多如牛毛的人类！

    这意味着什么？这象征了什么？

    这是一笔无主而又庞大的财富啊！

    平安京渺小如烟的人类都能用自身的信仰孕育出高原天八百万神明，那么，在这个单纯的世界里，若是他能收割掉这些信仰，他又能走到怎样的高度？！

    野心如海啸膨胀，念头似野草疯长。安逸的生活并没有磨平他身为大妖的本性，即使因为乔心舒的存在而折断了不少棱角，可茨木的血脉，始终沸腾着雄豪的因子，永远不甘于现实的平凡！

    他在拳击场的出类拔萃吸引了大批人类的崇拜，从而凝练了更为浑厚的妖力。那么，如果他能让信仰重回这片大地，是不是意味着他将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到时候，高原天的神明又算什么？

    他曾经没买过他们的账，现在亦然！当他身为一介妖怪却因信仰而被注入神性之后，那八百万神明的脸色，他还真有兴趣看看。

    让怨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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