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最爱的人，也是仇人

整个大莫毁于一旦的南越四皇子。

    “何时？”段梓桐淡淡开口，心底抹过一丝释然，自小便没有父爱，现在不过是回到从前罢了。

    “现在。”李公公恭敬回应，旋即让开路，段梓桐眸色渐暗，心底闪过一抹阴霾，这么晚见自己，该是有很重要的事吧？

    再入御雄殿，一切依旧，唯有榻上的老者已经满头银丝，脸上皱纹越发的多了，同住皇宫，她竟不知道自己的父皇居然老了这么多。

    “儿臣段梓桐叩见父皇……”轻柔的声音略有哽咽，段梓桐俯身施礼，在得到段辰应许后盈盈走至榻前。

    “父皇，您怎么……都是女儿不孝，纵然身处皇宫，都不曾在您身边尽孝。”清澈如水的眸子少了曾经的戾气，多了几分淡薄，如今的段梓桐无欲无求，唯一的奢望便是留在萧玉轩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也好。

    “不是你的错，是父皇……是父皇因为段星逸而冷落了你！父皇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梓桐，父皇对不起你啊……”段辰老泪纵横，自己这一生何其失败，身人国君，他险些让大莫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作为父皇，他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又让两个女儿活的那么辛苦呵。

    “父皇怎么会这么说，如果不是父皇将梓桐接入皇宫，梓桐现在还不知流落何处，又岂会过上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一切得父皇恩典，梓桐铭记于心。”段梓桐没料到段辰如有这样的忏悔，心底一阵暖流划过。

    “这不够……这还不足以让朕心安……梓桐！”段辰说话间吃力起身，段梓桐自然握其双手帮其倚在床栏上。

    “梓桐啊，朕在皇城西郊专门为你建造了一座宫殿，要比储凤阁宽敞豪华得多，如今已经建成，只等你搬过去，而且父皇亦在满朝文武中物色了一位年青才俊，是宰相龙引的侄儿，此人朕见过，相貌堂堂，玉树临风……”未等段辰说完，段梓桐忽然打断段辰的话。

    “父皇难道不记得梓桐已经有驸马了吗？莫不是父皇与三皇姐一般好忘吧？”段梓桐紧握着段辰的手慢慢松开，眼底闪烁的光芒透着一丝绝望，为什么呵！为什么自己已经决定与萧玉轩断绝夫妻情分，可这些人还要这么逼她！

    “梓桐，是父皇不对，可是你该清楚，玉轩那孩子心里并没有你，你又何必强求呢？”段辰不敢去看段梓桐的目光，只苦口婆心劝慰。

    “可父皇亦知道萧玉轩心里只有皇姐，还将他赐给梓桐？这是梓桐一个人的错吗？”晶澈的眸子波光粼粼，段梓桐漠然看着眼前的段辰，语调透着无尽的绝望，这个世上，怕是再没有关心她的人了……

    “是父皇错，而且大错特错，当年因为一个误会，让梨妃平白承受了二十几年的痛苦，到最后含恨而终，对景阳和沐嫣亦从未当自己的亲生儿女对待，而且明知沐嫣与玉轩青梅竹马却棒打鸳鸯，这一切都是父皇欠他们母子的，所以……”

    “父皇错的岂止这些，母妃何尝不是在外面受尽凄凉，苦苦等了父皇二十必年，何尝不是郁郁而终，梓桐和星逸何尝不是过着有母无父的日子，梓桐也就罢了，星逸至死都没能见到父皇一面！如今父皇为了弥补三皇姐，便要将梓桐一夜这间打回原形吗？”段梓桐哽咽着开口，眼泪却倔强着没有掉下来。

    床榻上，段辰无言以对，段梓桐的每句话都似刺在他的心里，是呵，他知道段沐嫣心底爱的是萧玉轩，可段梓桐心里爱的亦是同一个人呐！

    “七公主误会太上皇的意思了，太上皇是想……”未等李公公说完，段沐嫣陡然起身。

    “父皇，你放心，梓桐会与萧玉轩断绝夫妻之情，成全他和三皇姐。却不会搬离储凤阁，这辈子，梓桐亦不会再嫁，便是老死在储凤阁也与人无尤。父皇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么……”段梓桐樱唇紧抿，冷声开口后转身离去。

    “梓桐……”段辰很想叫住段梓桐，只是就算叫住又如何？正如段梓桐所言，这的确是他想要的结果呵。

    “李公公，朕是不是伤害这孩子了？”段辰颓然开口，眉宇间尽是纠结。

    “太皇上不必自责，平王与七公主根本没有感情，与其耗下去，倒不如长痛化作短痛，这样于谁都是最好的选择。”李公公宽慰道。

    “或许吧，只希望梓桐也能够想清楚呵……”段辰怅然，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段梓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御雄殿的，走在天青色的理石上，她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这个世界忽然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忽然觉得很冷，冷到双手环在肩上还觉不够，于是她加快脚步，想找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