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流亡

 是瑟妮，她凑在侯爵身边不停跟他说话，还不时地试图把手挂到他臂上。

    苏虞见侯爵整个人都在极力扭动着想避开瑟妮，忙赶过去：“瑟妮，你跟我丈夫说什么呢？”

    侯爵一见苏虞来了，大松一口气，他一闪身躲到苏虞背后：“就是啊，你老跟我肉麻兮兮地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不清楚吗？”瑟妮看着苏虞眼里闪起阴冷疯狂的光，“你不总是对我丈夫说这些，现在他死了，你就忘了？”

    苏虞默然，这个瑟妮从昨晚开始就一直说她丈夫怎样怎样，大概是自己附身的这个人行为确实有些不检点，而她丈夫现在大概是被艾德杀死了……

    苏虞一把把身后的侯爵拽了出来，拍着他肩膀道：“你与瑟妮好好聊聊吧。”

    “什么？”侯爵不可置信地揪着苏虞，“你知道她在跟我说什么吗，你就让我继续跟她聊，无量寿佛啊。”

    “斯巴鲁！你在干什么？”领头的男人看不下去了，他大怒吼道，“威尔士人挥刀在我们后面跟着，命悬一线，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他吼蔫了所有人。侯爵继续卖力地砍树枝开路，苏虞回到队伍后边照顾老人孩子，瑟妮在队伍边上低头走着，浑身散着一股森冷气息。

    这一日平静，众人走走停停地向着他们也并不清楚的目的地进发，身后本应追赶的威尔士人不见踪影，沿途路过的村庄偷偷打探的结果却都是人去屋空，一片狼藉，又仿佛追兵早已攻到了前面。情势不知，当晚寻地休息时，苏虞拉着侯爵故意坐到人群外围，她跟他说了自己的猜想和脱队返回去的计划。

    侯爵没有反对，他被这一天一夜的奔波弄得心力交瘁，这会儿一听艾德的名字陡然激动起来：“终于找到亲人了，虽然亲人貌似是个侵略者。”

    苏虞微皱眉头。

    深夜，众人都睡熟了。苏虞和侯爵在衣服里藏了刀和火折子后轻轻站起，侯爵搂着她跟放哨的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两人随即快步离开。

    走出一段路，营地里的鼾声听不见了，四周都是寂静的森林，苏虞长出一口气：“终于自由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待过今晚，明天就原路赶回去。”

    “嘿，思念坏了吧，苏大叔。”侯爵坏笑道，“你不是说那个艾德是佛罗伦萨的城主么，他怎么会去带威尔士的兵？”

    “我不知道。”苏虞皱眉，“菲尔德内战这在我意料之中，是奥丽维亚能弄出来的事。我本想着他是要帮奥丽维亚招兵买马，先推翻了菲尔德再说的。”

    “苏大叔，这你可就想得不够细了。芬格也是艾德的仇人，他要是知道艾德在这儿，哪儿能坐得住呢，他一定会帮菲尔德的。”

    侯爵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一阵掌声响起。

    苏虞大骇，她急急转身。

    “好啊，原来你们夫妻两个就是来做这种事？讨论战场形势你们可懂的真多！”是瑟妮，她拍着手从树后出来，她身后，还有包括领头佣兵在内的好几个男人跟着。

    “我想想，什么人才会穿着粗布破衣服在午夜的林子里偷偷讨论战事呢？不会是哪里来的奸细吧！”

    瑟妮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兴奋的光，苏虞看向她身后步步往前进逼的人影，心下暗暗叫苦，她一边缓缓后退一边慌乱地想着对策，身边侯爵大义凛然叫道：“我们不是奸细！”

    “那你们为什么偷偷出来讨论战事？”领头佣兵右手握刀，重重上前一步。

    侯爵一步不退：“因为我们是爱国少年，时时刻刻关心祖国的胜利和未来。我看你们思想道德觉悟水平都不高，一天下来也只担心你们的吃喝拉撒睡，害怕在你们面前讨论这些宏大的命题会让你们难堪，所以才私下出来讨论！”

    “你的意思是，你们是在讨论怎么打败威尔士？”佣兵领悟得很快。

    “对！”侯爵大声应道。

    “那你们为什么明天要原路赶回去？”瑟妮冷笑一声。

    “因为我们要去夺回我们的村落！”苏虞立刻接口，“我们想过了，向这样抱头鼠窜根本不是热血爱国青年该做的事！我们要回去参军，夺回属于我们的领土！”

    “这……英雄！”领头佣兵刷地一声收了刀，几步过来一把搂住侯爵，“我也是这么想的，伙计，你先跟我去找个村子安置一下他们，然后我们一起去参军！”

    他说完又转头看向苏虞：“夫人也是英雄，可是军队不适合女人，您就跟他们待在村子里，等我们凯旋吧。”

    说完，领头佣兵放开侯爵，腾出一只手来搂住苏虞：“好了，一场误会，我们回去。”

    苏虞侯爵苦哈哈地面面相觑，被佣兵强行掳了回去。他们身后，瑟妮低着头站在树影里，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