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计划

生隔阂？”艾德苦笑，“我其实早做好了坦白的准备，不想真到说的时候还是犹豫。”

    他顿了顿，像没法面对苏虞目光似的，又看向山下的密林：“我以佩鲁齐的名义在威尔士和英格兰都布署了金库，金子入库开票据，到下一月再发放利息票据，这些票据全部可以用来流通买东西，这样，早在战前，三国近半数的金银就尽入我手中。”

    “我的计划，是用这些钱延长战争。明面上它们都投到海上生意里去了，事实上我借威尔士人的钱在意大利造军火，卖给他们得的钱不光还存款还可以赚。芬格这边，以高利贷给他。赚得的和其余所有，我会全部用来支持奥丽维亚。最后，我要奥丽维亚赢，芬格和威尔士两败俱伤，芬格要杀了报仇。至于威尔士，是我帮她解决边患，也是为她继承爵位立功。”

    苏虞咬牙：“之前进攻里克山谷的，是你花钱雇的佣兵吧。用平民的钱给他们挑起战争，让他们送命，好一个使钱的高手！你骗了艾文爷爷，阴谋把原本与此无关的威尔士卷进只要你不愿意，就分不出胜负而只能不断流血的战争。”

    她说得很快，很正确。艾德听着她冷硬的语气，盯着树林的眸光凄凉，双拳渐渐握紧。

    结束了。他悲哀地想，一年多来唯一的一段有些温暖的日子就这么结束了，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她连他贩卖奴隶这种在中世纪合法的事情都看不得，他也没有来得及遵守与她的约定，现在他做了更残忍的事，她应该再不会给他机会了。

    苏虞的最后一句问话响起：“所以，这就是你痛苦憔悴的原因？”

    艾德猛地转头，他感觉她这句话里突然少了冷硬带了丝抽噎着的哭腔，他竟一下子被这个模糊的认知激红了眼眶。

    目光到处，苏虞是无法再冷硬下去了，她心底愤懑不忍和心痛迷茫各种情绪乱成一团，她泪眼模糊中看见艾德的表情，更是痛苦的不知所措。

    “为什么你不去暗杀他们，而一定要拉这么多无辜的人陪葬呢！”

    艾德颓然叹气：“我何尝不想干干脆脆一次刺杀结束，可是奥丽维亚，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她的。”

    “奥丽维亚有一个小女儿，菲尔德在外边还有私生子，他死后的继承一定会是一场血雨腥风。可是芬格那里却是独子。如果到时候只有喀尔洛什乱了，其他平静的两地一定会趁火打劫。所以，在菲尔德死之前，我必须让奥丽维亚成为兵力最强的人。”

    “然后呢？事情结束之后，奥丽维亚当她的女伯爵，你回去佛罗伦萨当城主。一切都好。”苏虞抹了把脸，起身去坐到火堆旁边，她面色冷得可怕，“我本以为既然已经跟这里的人有了关系，那这边的事我还是应该关心的，现在看来，我还是只当个又瞎又聋等回家的人好了。”

    苏虞低头去拨弄火堆，有泪落在手背上，她伸手用力抹了一把，捏着鼻子试图止住越来越猛的抽噎。她对面的红发水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瞪大着眼睛听他们说话，这会儿看到苏虞这样完全手足无措了。

    他手指着苏虞吭巴着轻声说：“艾德大人，她她她，哭了。”

    艾德根本不用提醒，他视线一直追随着苏虞，见她坐在火堆前双肩微颤，手在脸上乱抹拼命忍泪的样子，不禁心底抽痛。

    “刷”的一声，艾德腰间长剑出鞘，他挺直着身子站在那里，湿润的目光望向苏虞发顶：“你想回家了，对吧？”

    他的声音极尽温柔，苏虞听得一个冷战，她急急一抬头，就见他手里长剑一道银光闪过，锐利剑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划自己咽喉。

    “干什么！住手！你住手！”苏虞失声尖叫，拖着被他吓得发软的身子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直扑艾德。

    红发水手也是腾地站起，大吼一声：“住手啊艾德大人！”

    艾德自己停了剑，剑尖已擦到皮肤，一道鲜红的血迹从他脖子上蜿蜒流进深紫的衣领里。

    他注视着疾奔过来的苏虞，目光温柔：“我死了，你就能回去了。”

    苏虞冲过来一把夺掉他的长剑，眼泪夺眶而出：“你胡说什么？”

    “难道你认为我罪不至死？”

    “不……”苏虞扔掉长剑，挣扎着道：“我只是……”

    “找回你最初穿越时候的状态。”艾德说，“只要保命，别再去关心这世界任何。至于我……菲尔德的战争开始，以后你恐怕也不会再见我几次了。”

    话毕，艾德没再看苏虞，他捡回长剑，独自走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