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39.[39]决意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杉原直纪简直想死。

    不光是因为从刚才开始她的身上就覆盖了一层隐形结界似的,存在被彻底忽略了,更是因为山崎在驱马跟上赤司前往赛道的时候忽然想到了她的存在,回头对她一笑:“你也来吗?”

    不不不。

    不来,绝对不行。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骨气在这个时候派不上用场,她的肉体已经忘了骨折时期每天扶着墙壁跳跃的痛,但她的头脑还记得。

    学会骑马的第一步就是先学习优雅地摔倒——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在眼下马上就要开始美丽假期的时刻,她绝对不能允许自己把接下来几周的时间都耽误在干燥无聊的室内。杉原宅修缮整理完毕还要还一阵子,这段时间她全程生活在母亲大人的关注下已经苦不堪言,如果连每日放风的机会都失去了,她的生活还不知道要充满多少苦难。

    “你们玩得开心就好。”她笑着摇头:“不用管我。”

    山崎宗介也只是客气一下而已,见她发自内心没有想加入的意思,所以没有再勉强。

    不像赤司入门早,山崎是从放弃职业方向的游泳训练之后才开始学习马术的。在外行看来,每个动作都能按照教练的要求精准完成并且在技术上不出现太大的瑕疵就已经能算是「擅长」了,但赤司征十郎,一个眼中不容忍任何瑕疵的完美主义者显然对擅长一词有着不同寻常的定义。

    按部就班地跑障碍赛赛道很无趣,加上马术是一项不太需要选手本身发挥创造力的运动,他们的动作和身姿几乎都没有差别,和教练的模板也别无二致。

    和马的默契程度不同以及对技巧的熟练程度的差异,导致山崎输了第一场。

    原本以为他会愿赌服输,让这场毫无意义的较量在平淡中结束,但杉原直纪显然没能充分理解山崎宗介此人对胜负这件事的执着。

    雄性生物一旦认真起来,真的很可怕。

    普遍的英式马术招式显然也没办法满足他们不断挑战自我的欲望了。

    竞技类运动,普通的技巧玩得熟练了之后就会想出花板子。

    山崎要求再战,所以和篮球赛场上灌篮三分玩腻了以后就开始放大招同理,赤司竟然在第一局已经把山崎甩开十米开外的情况下,不留情地向对方挑战墨西哥式极速滑停。

    山崎宗介选手还一点都不怂地应战了。

    于是接下来杉原直纪看到的场面就从竞技运动变成了极限运动。

    从她现在的视角来看,如果要类比,只能说骑马这项运动比在州际公路飙车一百二十迈还刺激。

    她全程没有参与,骑着马晃晃悠悠地在赛道外围溜达。

    赤丸兴奋过度一段时间之后因为迟迟没有轮到自己上场,也逐渐失去了兴致,前蹄刨地,百无聊赖地甩着尾巴。

    直纪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赤丸的毛,赤丸开始还很高傲地摇头摆尾,后来索性也屈服了在她的魔爪之下。

    最后山崎宗介选手当然也没有赢。

    他的水平不差,但也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自然不能和业余组的冠军相提并论。

    重新回到赛道起点,山崎摘下头盔,虽败犹荣,神色淡定。好像输给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后辈并没什么可羞愧的,对对手实力肯定的同时也是在认清自己实力,他依旧沉稳地说:“我输了。”

    这个结果不出人意料,赤司征十郎并没表现出特别高兴的样子,更像是把所有胜负早就猜中了似的理所应当。

    他也拿掉头盔,额头上的汗把细碎的刘海沾湿,他甩甩脑袋,那个画面和赤丸的动作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莫名地相似。然后他也不失礼节地欠了欠身:“多谢指教。”

    如果真的到此点到为止最好,杉原直纪依旧担心赤司内心好胜的小火苗没有熄灭,她上前道赤司跟前小声询问:“你今天很不对啊,胜败是人生常事不是你说的吗?为什么在这种场合还非赢不可了,完全没必要吧。”

    非要赢也就算了,在展示了自己的实力之后还要连胜就好像让对方面子上有点过不去。

    虽然赤司征十郎也没有理由要故意让着谁就是了,但让山崎输得很没面子总不是件对商谈有益的事。

    “大概是最近全力准备冬季杯所以心情有点变化吧。”他认真思考了直纪的问题之后给出了如上的回答。

    马背上的风有点冷,十二月份的东京虽然没有冷到影响出行的地步,但在运动之后吹风,较大的温度差还是能冻得人一阵战栗。

    赤司征十郎同学仗着体质好,就算一股迎面吹来的风掀起他额前的头发顺着汗湿的脖子灌进衣领,他也只是皱了皱眉,对他们二人说:“外面有点冷了,我们去休息室吧。”

    在马场的体验对于杉原直纪来说没有愉悦的时候。

    观赛也只能看个热闹,冷风簌簌,赤丸也因为太久没和她见面感情生疏了,从头到尾阴阳怪气地很不配合。

    纵使这样她还是要配合地微笑,调头招呼下马整理自己马靴的山崎:“山崎君,走吧?刚才还觉得里面无聊,现在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进去喝茶了呢。”

    山崎抬头看她,这次还出其不意地,对她很快地扬了一下嘴角。无意中散发的迷人气场没有对杉原直纪产生什么作用,却让赤丸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在原地踏起了鼓点。于是顺手,他牵过赤丸的缰绳,连着自己的马一起往马厩的方向牵引过去。

    下马步行的速度让他们很快落下赤司一截距离,直纪想感谢山崎今天第二次的帮忙,再加上由衷地对他今天失败战绩的关心,她小心地问道:“山崎君,你……没事吧?”

    “嗯?”

    “那个……”她支支吾吾,“赤司君只是从来都胜负欲很强而已,他没有恶意,希望你不要介意。”也不要因为对他的不满而波及到我。

    内心是这么想的。

    虽然相信山崎宗介不像是因为输了比赛会跑去跟爸妈告状的类型,但出于未雨绸缪的角度考虑,她还是应该把情况说明。

    然而在她把话说完之后,再看山崎宗介脸上扩大的笑意,她觉得自己可能多虑了。

    “介意倒是完全没有。”他的反应并不像是说谎,“我只是从回东京以后就一直听到关于赤司的传闻,今天难得有机会,所以想验证看看本人是不是和传闻中的一样而已。”

    作为年长者,这点器量还是有的。“只从马术这一点来看,算是名副其实吧。”他停了一下,“虽然一局都没赢确实很没面子,但能遇到这样高段的对手也算是一件幸事。”

    这样的心情,杉原直纪完全可以感同身受。虽然她最后是侥幸赢了一局,却并不能因此让她忘了连输十几盘五目碰对少女内心造成的伤害。

    她立刻跟着附和:“山崎君也是优秀的选手啊,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赢的。”

    对这样的应援,山崎表示感谢,顺便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他突然感叹起来:“在赛场上看到那张脸还真是让人挺生气的啊……真想看看输了会是什么表情。”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不知道是不是被前面的赤司听见了,雪丸忽然停顿了一下,吓得直纪后背一僵。

    好在赤司没有回头。

    那应该只是一个巧合,感谢神明。

    不是说赤司征十郎队长大人小心眼,但在准备比赛的敏感期,还是不要在他耳边提起「输」这个敏感字眼为妙。

    她扭头对山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山崎也立刻会意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话说,你好像对骑马不感兴趣吧。”转而把话题引到直纪身上,被点了名的少女一愣,山崎没有抬头看她,而是继续道:“对这种场合也是,一开始就没什么兴致。”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但是没办法,人总是要面对身不由己的情况,这才是人生。

    她无奈地干笑:“也没有很勉强啦,反正只要出席就行了,这种场合我已经习惯了。”然后又好像不想被小看似的,她又解释:“抱歉,我今天状态不太好,可能是因为我对运动和动物这两种东西都很苦手。下次如果还有机会去打高尔夫的话,我一定也会尽力参与的。”

    嘛,虽然百分之九十的几率也进不了球,那也总比一直在场边看热闹好。

    对她参与与否,山崎宗介根本不在意。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你应该还是高中生吧?”冷不丁地这样问了。

    “诶?到来年三月为止,都还算是吧。”

    突然被问到年龄,倒没觉得对方失礼,只是一瞬间她忽然有种回到了之前相亲场合的错觉。但妈妈没提过,并且根据她以前的表现记录,妈妈应该早就已经放弃为她安排相亲了,所以大概只是自己多虑了。

    然而不谨慎也不行,说不定这是个陷阱。

    杉原直纪盯着山崎宗介,期待着他之后的应答。

    而他的答案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十八岁不正是应该追逐自己理想的时候吗。这个年纪根本还没到你必须要为家族放弃自我的时候吧。”

    “……哈?”

    “虽然只是应付场面,但也根本没有出席的必要。如果十八岁不随心所欲地生活,难道要等到变成社会人以后才开始怀念失去的青春吗?”

    他说得很有道理,杉原直纪无言以对。

    “话是这么说,但妈妈也为家族付出了很多,我如果什么都不做,会觉得很愧疚。”她思考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而且山崎君你不也是这样生活的吗?”

    “我已经把自己想做的事都做完了。友情努力胜利,这些都已经体验过,虽然结局不算完美,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他说得坦然,“虽然也想去澳大利亚去美国,但是对我来说现在这样也已经足够了。”

    不知道这里的澳大利亚和美国究竟有什么含义,但杉原直纪依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满满的向往,试探着,她问,“山崎君……在那里有友人在吗?”

    “是分享着同样梦想的挚友。怎么说呢……看着他还在继续努力着,就好像自己的理想也在地球的另半端延续着呢。”他直言不讳,并且在谈及那位「挚友」和「理想的延续」时,他认真的眼神也倏地缓和下来,隐约透着温柔:“如果不是到了别无选择的地步,还是想知道自己到底能走多远,不受家族事务的困扰,看看自己的梦想究竟能通向何方。”

    他抬头向她的方向,宽厚的手掌拍了拍赤丸的脖颈,被赤丸把灼热的呼吸喷了一脸,而后他对着杉原直纪说:“你应该还有机会吧,不要就这么妥协啊。”

    那一刻,山崎宗介的形象在直纪脑海中瞬间高大无比。

    好像从一个普通别人家的孩子,变成了浑身闪着光的灵魂导师。

    而他说的那些话,杉原直纪想了两周。

    也不是说他说的内容有多震撼,只是在她的脑子里埋下一颗种子,种子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了。

    花费这些时间,不是因为缺乏理解能力或者行动力,她只是对目之所及的未来中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有种深深的不确定感。她曾经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却从来没有思考出什么结果。

    如今她似乎正要面临一个新的起点,于是这些困扰她的问题又重新浮上了水面。

    从小她的生活就按照既定的轨迹稳步前行着,除了相亲以外没有特别用力地反抗过任何事,就算忽然被安排离开熟悉的美国回到日本,她也只不过是跟多年的朋友们一起宿醉一晚之后,第二天就上了飞机。

    缺少激情,也没什么干劲——噢,对池面是例外。

    就像她一开始说的那样,没谁对她抱有特别的期待,她的物质生活也从没匮乏,日子只要过得去就行,庆大还是藤校对她而言本就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所以有朝一日,等她有了意愿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她又忽然间没有了想法。

    当然这种事向别人征求意见是得不到明确结果的,她只能从自己的内心深处得到答案。

    ·

    圣诞节接踵而至。

    假期中的时间过得比念书的时候快许多,并且因为她和赤司都受到了录取信,所以心情稍有松懈,一直以来的压力突然没了,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就更是明显失灵。

    期间除了和海常三年级的同班出来联谊了一次,她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社交了。并且那一次珍贵的联谊,黄濑凉太同学还因为有工作要忙而不得已缺席了。

    当初说着还是以朋友关系继续交往的模特君,在参加了一次学校的入学考之后,就以对今后继续念书这件事实在不感兴趣为由,对上大学已经持半放弃的状态了。

    不是考不上,以他如今的成绩,上一所普通的私立大学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然而作为一个一直以来都性格鲜明且对自己的人生方向有着明确理解的年轻人,他只是不再有兴趣把时间浪费在「非要上大学不可」这个伪命题上。

    人类这种生物,对环境变化的适应度可谓是自然界最高。

    无论怎样都可以生活下去,与其勉强自己不如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带着这种想法,他索性把假期中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全部投入在最后的冬季杯和模特工作中。

    之前和他聊天的时候,他隐约也透露过,因为身体状况不允许,没办法成为职业篮球选手,所以今后想要往职业偶像方面发展的意图。

    杉原直纪虽然单方面觉得这种决定太孤注一掷了,但那毕竟是别人的人生。

    除了应援,她没有立场给出任何建议。

    说起来,她对黄濑这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性格,打心眼里十分羡慕——尤其是在被长辈们询问已经是准大学生的她对未来几年有什么规划,而她在不准备腹稿就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

    在上野最昂贵的米其林餐厅里进行的奢华家庭圣诞晚宴上,她好像是第一次在长辈们面前说了“我没有想法”这样偏离标准的答案。

    因为刚宣布了准备在新年之前举行结婚仪式而气氛有些僵硬的宴席上,因为这个回答而又冷场了一次。

    杉原女士先按了按直纪放在桌上的小臂,温柔地笑着说:“小直从小就没什么主意,但是只要是吩咐她的事她都会做好,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呢。”夸她是为了跟上之后的转折,她的手下稍稍一用力:“只是以后还这样可不行了啊,你也马上就是大学生了。虽然还不到二十岁,但我和征臣先生从此以后就会把你当成大人对待了。”

    “我想当医生。”她突然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让杉原夫人刚摸上高脚杯柄的手一抖。

    “诶?怎么突然——”

    “爸爸的理想就是当医生,后来没能实现,他一直跟我说我们小直以后要是能替爸爸实现理想就好了。所以我想当医生。”这种时候提爸爸这个敏感的身份,理所当然她收到了来自妈妈一个责备的眼神。

    征臣大人举杯的动作顿了顿,赤司征十郎的呼吸也跟着乱了一拍节奏。

    不能在餐桌上失了礼节,杉原夫人的语气中带着苛责的意味,但为了不让气氛更尴尬,她的话说得很委婉:“有这种想法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才说想当医生不是太晚了吗,明明学校的录取信已经收到了……”

    她看了征臣大人一眼,似乎在谨慎观察他的心情,也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