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那时候......”

    八年前，向小苏还不到九岁，他还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家里虽然没多少钱，但父母慈爱，姐姐也很疼他，他每天最大的忧愁大概就是可不可以和小伙伴们多玩一会儿之类的。可是一切的美好都在九月的那一天变了样子。

    他有个亲姐姐叫向小慧，人长得漂亮学习也好，在小学和初中时都各跳了一级，高中更是凭自己的实力考上了石榴市最好的高中——市一中，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他记得出事那天是九月十号，因为是教师节，那天早早就放了假，他妈妈怕他在家淘气闯祸，就从单位请了半天假在家里陪他。中午的时候他妈妈在厨房里做饭，他则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妈妈屁股后面来回跑，他妈妈也不嫌他麻烦，还对他说一会儿等姐姐回来吃完饭后就带他俩出去买甜冰棍吃。可是他永远没等到妈妈的甜冰棍，也没等到放学回来的姐姐。

    那天妈妈饭做好后等了姐姐好久，姐姐都没回来，他嘴里还叫嚷着要先吃饭不等姐姐，妈妈有些担心就想出去找找，可妈妈刚换好衣服，他家的门就被敲的哐哐响。

    妈妈开了门，他不记得来人说了什么，只记得妈妈脸色突然煞白的就往外冲，他当时吓坏了，只知道哇哇的哭，整个楼道里都乱了一团，还是邻居家的奶奶看不下去把他拉回哄着才好了些。

    后来的记忆是什么呢，向小苏想，再见面时，他的爸爸、妈妈、姐姐三个人都躺在医院白色的冷冰冰的床上，周围安静极了，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让人窒息，他不相信盖在白布下的是昨天还说要给他买甜冰棍的妈妈，早上抱着他蹭胡茬子下巴的爸爸，还有说好放学要和他一起玩的姐姐，他想要逃走，可是脚却像不是自己的，一动都动不了。

    他颤着手想要去掀白布，却被一旁的医生按住了手，他记得那戴着眼镜的医生说“小朋友，这样看看就好。”

    他似幽魂一样从那间小屋子里走了出来，周围似乎有无数的小小的议论声，像苍蝇一样让他赶都赶不走，他脑袋里沉甸甸昏沉沉的，整个人只想逃离这让人绝望的地方，他拼命的跑，跑，跑......如果这是梦，他希望自己赶紧醒过来，只要醒过来，他一定做一个乖孩子，再也不贪玩，好好学习，每天都帮忙做家务......

    “后来过了好久我才接受现实......但是他们说的都不对，我姐姐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感觉到搂着自己的手臂在收紧，那用力无声的安慰让他悲苦的心得到了些安慰，向小苏仰头看着陆远的侧脸，苦成黄连水的心里开出了一朵比蜜糖还要甜的花朵。

    “姐姐人很乖的，根本不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和不良少年有接触，吸毒、乱、乱交什么的简直就是诬赖，更，更加不可能是因为摄入过多的致幻剂从楼上摔下去。”向小苏咬牙，他的姐姐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像JC说的那种事儿，他不服，他知道调查结果肯定有问题，可是那时他人太小说出的话别人根本不会当真，而他家里又只有一个姑姑，姑姑当时只顾着要赔偿金，根本不可能顾忌他的想法。

    案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结了，没人去管他姐姐那天为什么会到阳台去，为什么摔下楼时衣冠不整，也没有人去查那些致幻剂的来源，仿佛那些都和这桩命案无关紧要似的。

    其实他从医院跑出来后过了很久很久他又跑回去了，他怕那是他自己见到父母姐姐最后一面的机会，他趁着没人的时候又溜回了那个小房间，抖着手掀开了那三张白布，从此地狱凶狠恐怖地大门再没在他面前关上过。父母抱在一起扭曲变形了的身体，姐姐脑袋上的血窟窿，还有那狰狞如地狱恶鬼的表情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也不敢忘。

    既然JC依靠不住，他只有靠自己，所以向小苏那时候就想自己去一中调查。

    “所以当时我救了翻墙被逮着的你，所以从那时候起你就对我情根深种了？”陆远低头亲了亲向小苏的额头安慰他，声音低沉温柔。

    “......嗯”向小苏点点头，也许陆远早就不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了，但陆远像天神一样解救了被保安抓住怒骂的自己，他安慰他，请他吃了妈妈没来得及给他买的甜冰棍，陆远就像是穿透那厚重的绝望的乌云里的一束耀眼阳光，温暖了他冰凉的心，也照亮了他前进的路。他一直幻想着要是哪一天幸运的和陆远在一起了，他一定要将这浪漫的邂逅讲给他听。

    “当时您说，只有变强才能把这些蠢货渣滓都踩在脚底下，自己的事情只想着靠别人是不行的，要自己变强了才不会有人再敢欺辱你。”向小苏回想起陆远当时教育自己的模样，脸颊泛红，嘴里不自觉的加了敬词，当时背对着夕阳的陆远简直就像是他的救世主，无所不能的让人敬畏！

    ......向小苏说的事情陆远不记得了，但这几句话却的确是他的风格，八年前啊......陆远揉了揉额角，他八年前确实夏天时回过石榴市。

    “乖”陆远奖励了向小苏一个甜滋滋的吻，然后问“那你这些年查到什么了吗？”

    ......向小苏一下子就低沉了起来，姐姐的事情他查了八年，虽然有几次侥幸潜入了市一中，但很快都被抓住了，就连苏超帮他打听到的消息也都是和JC说的差不多，可以说这八年毫无进展。

    向小苏握紧了拳头，摇了摇头“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抓住陆远的手，激动说道“但我相信姐姐，她，她绝对不是JC说的那种人！”

    陆远反握住他的手，语气中有着安抚的笃定“嗯，我也相信小苏的姐姐不会做那些事......以后就让我陪你一起查姐姐的事好不好？”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的流了下来，苦涩的眼泪里有着一点点的甜，当陆远称呼向小慧为姐姐时，向小苏心里的一个小小的角落轰然崩塌，他盯着陆远的眼睛，小小但坚定地说“好......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一个埋藏在我心底许多年许多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