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恐怕会被利用被抛弃，甚至是站错阵营而被内部抹杀。

    但是那时候的朔茂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从战争开始就预见了自己的死亡。而沈离又根本看不透木叶的局势，迫不得已之下只能适用了最极端的手法。

    但是如今听到有带土这样一个人后，顿时感到放下了心底最大的一块石头。

    “不说这些了，能遇到你是我这一生最高兴的事情。”朔茂温和的抬手揉在沈离的头上，厚实的手掌轻轻的揉动，如同将心底最真挚的溺爱全部付出一般。

    “我也是……”沉重的温热在头顶揉动，沈离仿佛回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朔茂也经常这样揉他的脑袋，然后大笑着说：“卡卡西，我以你为荣。”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朔茂变成了冷漠的训练者，没有了曾经的温柔。

    如果不是那曾经的温柔，沈离不可能无法自拔的追求不存在的东西。

    心中怅然，他扭头再次看向朔茂，这个男人温柔的笑容中全是鼓励和欣喜，那是一种能和自己的孩子平等且没有隔阂交谈的喜悦。

    “接下来的日子……”

    “我知道。”沈离迅速接口，他不想听见朔茂说出那种遗言般的话语：“我知道的，也会让照顾好卡卡西的。”

    他停顿一下：“也算不上是照顾吧，正如你所说的，我无法看透的道路，或许跟着卡卡西可以寻找到。”

    “那就好，原本我还担心卡卡西，打算观察一段时间，既然有你——”朔茂淡淡的笑着，其中有着不甘，却又带着无奈和释然：“死亡啊，真是遥不可及又触手可见。”

    无论怎么说，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死亡，他扭头看着沈离，眼中蕴含了失落的意味，可惜吗？

    可惜啊，没有那个父亲会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走上绝路的，更没有那个父亲会不愿意和自己的孩子享受天伦之乐。

    但是——可惜啊！

    “今天晚上我来做饭吧，至于卡卡西他不愿意回来的话就算了。”朔茂站起身走向自己的卧室，打算换掉身上的衣服。

    何况，他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卡卡西。

    “沈离。”就在此时，朔茂突然转回头，笑容布满整个面容，沉稳宠溺：“有信心守护这个依赖你信任你的村子吗？”

    惊诧的回头看向朔茂，沈离脑海里似乎回忆起父亲的询问：【卡卡西，有信心守护这个依赖你信任你的村子吗？】

    “当然，这不是父亲一直在做的事情吗，守护木叶，守护所有人，父亲——就是个英雄。”轻笑着呢喃着说出这句话，沈离目光虽然凝视在朔茂身上，却在他的身后仿佛又看到了曾经的父亲。

    那个温柔的男人，那个用自己的冷漠来训练他的男人，以及那个坐在火堆旁边，欣慰的听着他讲诉的男人。

    “多谢您的训练。”低声的对着朔茂身后那个虚影微笑，沈离收回视线，注视着外面的后花园。

    曾经带来痛苦的地方，似乎也成为了值得回忆和珍藏的记忆。

    “父亲！”

    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大宅的外面飞奔而来，一如既往的冲动。他进来看到沈离瞪了瞪眼睛，就直直的冲向朔茂的卧室，站在门口抿着嘴唇。

    吱呀——

    卧室门被推开，朔茂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门口低头站立的卡卡西苦笑了一声，复杂和无奈简直无法言喻。

    “父亲，他们都说您……这一定是流言是吧！您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的！”卡卡西压制着情绪，期待的抬头看向朔茂，扯出难看的笑容，但是双眼闪亮到近乎祈求。

    “抱歉卡卡西……”朔茂摇头低垂下头，两侧的头发无力的在脸上打出阴影，晦暗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晚上父亲做饭，你不是最喜欢……”重新抬起头温柔的展现笑容，朔茂伸手想要揉向卡卡西的脑袋。

    啪！

    猛地抬手拍开朔茂的手掌，卡卡西咬紧嘴唇，浑身都在颤抖。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朔茂，僵持了很久后，转身就踉跄的飞奔着跑开。

    朔茂没有阻拦他，只是望着他的背影沉默。

    “晚上不吃饭了吗？”沈离看着从面前跑过的卡卡西，抬头高声问道。

    唰！

    一把苦无瞬间冲着沈离的脑门而来，卡卡西扭头狠狠的瞪了沈离一眼，双眼通红的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旗木大宅，消失在雨幕当中。

    “算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朔茂站在卧室门口沉默了很久，终于叹息一口，走进了厨房。

    沈离依旧端坐在客厅，平直的注视着前方。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外面的雨声逐渐变小，天空依旧昏暗，乌云却消散了不少。直到不久后，就连太阳都能露出一点点光芒，将整个世界照耀成温暖的橙色。

    其中一缕恰好照射在沈离面前的地板上，他端坐的身体微微前驱，让自己能够接触到那温暖的光线。

    橙色的，温暖的，还带着雨后清爽的气息。

    “沈离，吃饭了。”这时，朔茂的声音传来，依旧是往日的语调，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怅然的从光线中站起身，沈离抬头，伸手将太阳遮挡，注视着那依旧灰暗却沾染上阳光的天空，心中一片宁静。

    不论如何黑暗，但总有一天，阳光会驱散这一切，并带来希望。

    “希望？”低声的呢喃这个词，沈离自嘲一笑：“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说出希望这个词语。”

    他摇头走向厨房，却又忍不住再次扭头看向天空，不过这一次，他被天空上的太阳刺痛了眼睛。

    “果然，那么刺眼的阳光还是让人不喜。”迅速扭头，沈离自言自语间就走进了厨房。

    “都是你爱吃的……”朔茂面带微笑的站在厨房的门口，望着沈离话语一顿，改口道：“……应该都是你爱吃的。”

    沈离就算也是卡卡西，喜好或许会不同吧。

    “是一生最喜欢吃的。”笑着弯起眼睛，沈离长长的叹口气：“终于没有人和我抢菜了。”

    “卡卡西听到会生气的。”朔茂无奈的道。

    “反正和他也听不到，好了，我要开动了！”沈离低笑一声，拿起筷子认真的双手合十。

    这一次他吃的很慢很慢……直到最后，他甚至无法下口。

    抬头再次看向朔茂，男人对他露出温柔的表情。

    “你——”沈离望着碗里的最后一口大米，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哽住了嗓子。

    “吃完饭就睡觉吧。”朔茂温柔的低头将桌子上的碗筷收起来，站在沈离面前看到他碗里最后一口饭时，沉默的站立。

    片刻后他无奈一笑，拿起沈离手中的筷子，夹起碗里的米饭，摸了摸他的头轻声笑道：“这么大了，还要我亲手喂你吃饭吗，好吧张口，啊——”

    艰难的张口，沈离视线放在朔茂的身上，直到那大米被朔茂一点点送入他的口中，才低垂下头，认真的咀嚼着道：“很美味，父亲做的饭，是最美味的。”

    “是吗，多谢夸奖，不过小鬼该睡觉了。”朔茂收起桌子上的碗筷，开口催促他。

    依旧坐在椅子上面，沈离不知为何觉得双腿沉重仿佛无法控制一样。

    “没想到要人喂饭以外，还要我亲自替你洗漱吗？”朔茂走过来单手提着沈离的后衣领，将他提到洗浴室，放进浴缸中低笑道：“第一次的时候，我甚至被你拗断了手腕呢。”

    “闹腾的像个猴子。”低声的说完后，朔茂抬头只能看到沈离沉默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道：“现在倒不像猴子了，像个笨蛋小哑巴。”

    沈离牵强的笑笑，抬头看向朔茂：“虽然不想做出这样的姿态，但是还是想问，父亲你真的决定的吗？”

    决定不进行反抗，就那么放弃生命了吗？

    “只要你和卡卡西能够安然的活下去，对我而言就已经够了。”朔茂揉了揉他的头发，站起身就打算离开浴室道：“都这么大了，还是自己洗吧。”

    “无法改变了吗？”沈离再次问道。

    朔茂脚步一顿，扭头对着沈离微微一笑：“以后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看卡卡西的道路，看他的未来，看他的信念吧沈离。如果能够找到你自己的道路，那么或许再次见面时，你就不是对着我询问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只剩下沈离一个人坐在浴缸中。

    “狡猾！”轻声的呢喃，他望着朔茂的背影低哼一声。

    他缓慢的洗漱完毕后，不知为何就走到了父亲的卧室门口。然而意外的是，他还看到了门口抱膝蹲坐的卡卡西。

    他蹲坐在朔茂的卧室门口，门缝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但是没人走出来。

    沈离走上前去，和卡卡西蹲在一起，他直直的看着前方，身旁有着被那门缝微弱光芒投出的影子。

    “你身上都湿透了，会感冒的。”沈离摸了摸卡卡西身上的衣服，上面还有有雨水淋湿后的痕迹。

    卡卡西不理他，自顾自蹲在门口，执拗的抱着膝盖。

    “想进去的话就敲门，打算蹲一晚上吗？”沈离将头靠在手臂弯处，侧着脑袋问向卡卡西。

    “就算你一直这样，父亲也不会出来的。”

    “才不是你父亲，是我的！”卡卡西陡然炸毛的低吼，眼眶中溢满了泪水，强行吸着鼻子忍住不流出来。

    “恩，是你的。”沈离认真的点头，专注的目光看着他。

    卡卡西继续恢复了抱膝蹲的姿态，只是这次他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了，顺着脸颊滑落，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滴落在地上发出清晰可见的声音。

    “为什么要哭，父亲这次救了同伴。”沈离轻声的问道：“只是因为那些流言吗。”

    “不是流言，父亲放弃了任务……”卡卡西压抑着声音：“他放弃了任务，导致了木叶的大败！”

    “所以呢？”沈离抬手用袖子擦掉卡卡西脸上的泪水，柔和的反问。

    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卡卡西扭头盯着沈离一字一句道：“他放弃了任务！知道所有人都说什么……”

    “为什么要听他们的？”沈离打断卡卡西的话，平静的双眼凝视着他。

    “忍者规则：不准放弃任务！”卡卡西狠狠的咬紧嘴唇，手指死死的掐进胳膊之上：“他做错了！”

    沈离沉吟一下：“可是父亲救了自己的同伴。”

    “但他错了！”卡卡西固执的道：“忍者就应该以任务为第一守则！”

    “你也认为父亲做错了吗？”低声的呢喃，似乎在问卡卡西，又似乎在问自己。

    “当然！身为一个忍者竟然放弃任务……”肯定的点头，但是卡卡西眼眶中又一次流出眼泪，后续的话语哽咽在嗓子中，无法说出口。

    沉默的气氛陡然蔓延在二人身边，片刻后沈离再次开口：

    “睡觉吧，一直蹲在这里不难受吗？”

    卡卡西缩了缩身子，似乎有些冷，却依旧不愿意离开。

    “那我陪你好了。”沈离贴在卡卡西的身边，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冰凉和颤抖，那是一种心中支撑破灭的无助。

    啪嗒！

    又是泪珠滴落的声音，沈离扭头看去，抬手捏着袖子又伸了过去，擦掉卡卡西脸上的泪水：“我会陪你一起的，不要哭了。”

    两个孩子靠着门相互蹲着，而在门的另一边，朔茂也紧紧的背靠着门，将外面的声音全部听在耳中。

    在听到沈离愿意陪伴卡卡西这种话后，他弯起眼睛笑了笑，怅然的低下头呆愣了很久，站起身走到卧室的中央，盘腿而坐。

    身姿端正，目光沉稳毅然。

    他抬手将后腰的白牙短刀抽出来，双手平举郑重的放在大腿上，轻声道：“老伙伴，这次恐怕是最后一次使用你了。”

    白牙短刀静静的躺在他的腿上，静谧的仿佛一个无声陪伴他的挚友。

    半夜。

    门外的沈离走进自己的卧室，拿出一条被子打算给卡卡西盖上，却在走到朔茂门口脚步一顿，手中的被子也无声落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片刻后，他苦笑一声，低头捡起被子，鼻中嗅着熟悉的血腥味只觉得大脑都仿佛被蒙蔽成了一片血雾。

    但是看着垂着头不知何时已经熟睡的卡卡西，又无声的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静静的蹲在门口沉默。

    清晨。

    卡卡西逐渐醒来，动了动身子弄掉了被子，他一时有些茫然的扭头，顿时看到沈离淡淡的笑容和询问：“醒了吗？”

    “恩……”应答声只有半拍，卡卡西奇怪的嗅了嗅鼻子，猛地瞪大眼睛：“有血腥味。”

    他说完一愣，突兀站起身就疯狂的开始砸背后的门，而沈离只是站在旁边深邃的注视他的行为。

    砰砰砰！轰！

    卡卡西敲门无人应答，最后直接轰开了门。但是门后面的场景，让他彻底安静下来。

    那是一种由动到静的极致震撼。

    “为什么……”呢喃的看着前方那个背对着他端坐，但胸口被刺出一把短刀的朔茂，卡卡西不知在问谁。

    死寂的沉默与卡卡西脸上的面无表情相互纠缠，他手指死死的扣在门上，死咬着后牙导致脸上肌肉抽动，眼中的情绪似乎被吞没了一般，漆黑看不到底。

    “因为，他是一个好父亲。”沈离背靠着门槛，没有看向卧室中的场景，抬头望着远处的后花园。

    【利用我这一命，保护你和卡卡西安然成长。 】

    “ 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这幅模样。 ”沈离自言自语，似乎又看到了朔茂笑着道:

    【是吗，那我很高兴。至少这说明我并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初心，没有变的连我自己都认不得。】